在我国55个少数民族中,有35个有本民族的医药,其它20个少数民族由于没有本民族的文字等多种原因,没有本民族的医药,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本民族的发展壮大。繁衍在呼伦贝尔地区的鄂温克族,由于历史的原因,也没有形成自己的医药体系。
这样一个在冰天雪地、密林深处生活的民族,没有医药却能繁衍不息,靠的是什么?了解这个民族的生活习性不难发现,这个以驯鹿业为主业的民族,正是以人类的原始野性作为食药同源,才得以生生不息。由此可以看出,以驯鹿业为代表及长期的生活实践,鄂温克在医药方面,仍有其独到之处,并有待于发掘与开发整理。
驯鹿,在野生时代被鄂温克猎民称为“索格召”。在古代,驯鹿是鄂温克猎民的主要猎取对象,是生活资料的主要来源。他们吃的是兽肉,穿的是兽皮,住的是“撮罗子”。野生驯鹿生来就有依附于人的特点,有时为了避开蚊虻的叮咬走到猎民的篝火旁。因此,鄂温克猎民早期追随野生驯鹿,过着漂泊不定的游猎生活,同野生驯鹿结下了“不解之缘”。
传说,古代,鄂温克祖先有8个猎民在山中打猎,抓住了6只野生驯鹿,当猎产品出现剩余时,猎民们开始考虑更巧妙的储存方式。以前,他们通常是晒了做肉干,后来,他们慢慢尝试将这些鹿放在栅栏内饲养一个时期,从而既达到储存的目的,这为后期的驯化奠定了基穿?
驯鹿在古代是鄂温克猎民解决衣食住行的主要资源之一。驯鹿是鄂温克猎民经济基础的一部分,这是鄂温克猎民和驯鹿朝夕不分的重要因素。同时,在精神生活上,驯鹿如同猎民栖息的森林一样,也是鄂温克猎民不可分的一部分。 因为,鄂温克猎民信仰萨满教。在举行宗教仪式时,驯鹿被认为是人和神之间的媒介,它可以代人向神祈求生命平安和疾病痊愈,因此请萨满治病必须杀驯鹿祭奠。为了祈求生命平安和疾病痊愈,鄂温克从此不再轻易杀死驯鹿食用。
现在,猎民与驯鹿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给它们分别取好名字,当做自己的朋友一样。驯鹿肉虽然能吃,但猎民们一般不食其肉。如果一头鹿死了,猎民们会心疼地大声哭泣。无独有偶,在北极的拉普人,他们以猎取到后来以饲养为主的驯鹿为生,大多数涅涅茨人以驯鹿为生,阿拉斯加内陆和加拿大拜伦的爱斯基摩人则差不多把驯鹿作为他们生活的全部。这些爱斯基摩人最初以驯鹿的肉和脂肪为生。他们的衣服是鹿皮做的,他们的工具、武器甚至玩具都是主鹿角或骨头制成的。假如世界是由一种动物——驯鹿构成的,他们可能会很满意,因为驯鹿可以满足他们所有的要求。他们猎取它、食用它、无休止地谈论它,甚至做梦都梦见它。在很久以前,他们就把天堂想象成有无数驯鹿的地方。
驯鹿游牧业主要集中在欧亚大陆泰加林北部和苔原地带,北从挪威海岸到白令海峡,南至贝加尔湖和蒙古。大约有300万头驯鹿,其中200万头在俄罗斯,80万头在斯堪第纳维亚半岛。从事驯鹿业的主要是北极当地人,尤其是拉普人。
寒冷的气候,使北极地区生存着许多特有的动物,如北极熊、驯鹿、海象、海豹、麝牛、旅鼠,以及珍奇的北极狐、雪兔、绒鸭等。其中,驯鹿成为了北极古老传说和当地人主要生活资源。
从进化的角度看问题,地球上所有的鹿类可能都是来自于同一个祖先,而现存的鄂温克驯鹿与北极驯鹿则更接近其原始祖先的自然状态。就历史而言,鹿类与人类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大约在200万年以前的更新世初期,分布在欧亚大陆上的驯鹿曾经是原始人类的主要食物来源,这样的状态大约维持了数千年之久。
鄂温克猎民是我国唯一饲养驯鹿的民族。驯鹿的驯化史和鄂温克猎民的民族史紧密相连。目前在我国境内的驯鹿大约还有800只左右,它们全部集中在敖鲁古雅,这里居住着我国最后的狩猎民族——鄂温克猎民。他们祖祖辈辈和驯鹿生活在一起,至今,卖鹿茸仍然是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
鄂温克猎民拥有的驯鹿数量即是我国的驯鹿数量,所以,这里驯鹿生活情况的好坏,直接影响着我国驯鹿事业的发展。
中国古代,曾把驯鹿作为仙兽。而从药物学的角度讲,一条驯鹿,其实就是一部完整的本草方药大全。李时珍在他的巨著《本草纲目》中对麋鹿的药性进行了详细的阐述:其脂,主治痈疽、恶疮、死肌,寒热风寒、湿痹,四肢拘缓不收,风头肿气,通腠理。其肉,益气补中,治腰脚,补五脏不足气。其茸,主治阴虚劳损,一切血病,筋骨腰膝酸痛,滋阴益肾;其角,主治风痹,止血,益气力;酒服,补虚劳,添精益髓,益血脉,暖腰脚,壮阳悦色,疗风气,偏治丈夫;作粉常服,治丈夫冷气及风,若卒心痛,一服立瘥;浆水磨泥涂面,令人光华,赤白如玉可爱,滋阴养血,功与茸同。其骨,主治虚劳,煮汁酿酒饮,令人肥白,美颜色。其皮,可除脚气等。而用麋角所制的麋角丸,其功更大,可补心神,安脏腑,填骨髓,理腰脚,能久立,聪耳明目,发白更黑,貌老还少。
看,能补中,能补气,能补血,可除湿,可抗寒,可添精,北地特有的恶劣环境所致的疾患,均能一一抵御,不是一部本草全科,又是什么?而且药食同源,餐餐佐美,日日进补,代代享用,自有其益处多多矣!这对于崇尚绿色的今天,显得尤其可贵和难得。
虽然猎民们非常关爱他们的驯鹿,但在近代驯鹿的损失还是逐年加大。瘟疫对驯鹿来说,是毁灭性的伤害。1892年,鄂温克猎民的驯鹿都得了疥藓病,到12月,驯鹿的毛全部掉光,大部分的驯鹿在严冬被冻死。解放后到现在,由于治疗及时,没有因此发生大批的死亡。驯鹿的常见病还有,结核性肺炎、脑炎、关节炎、角蛆等。现在有关部门定期对驯鹿的疾病进行防治。偷猎和兽害也是驯鹿的天敌。值得一提的是,1960年,在国家经济困难时期,驯鹿也降到400多只,而此时,昆德?依万带领猎民发展猎业生产,到1963年发展到850多只。到现在,也仍然维持在800只左右的水平。
驯鹿是一种生长在严寒地区的动物,对食物的要求和选择较高,以食森林中的苔藓为主,另外根据不同季节也喜欢吃一些青草、树叶、蘑菇之类。苔藓是一种低等植物,主要生长在大兴安岭西麓阴冷潮湿的地方,一年四季森林中都有,但生长非常缓慢。驯鹿冬季觅食则用蹄子刨开积雪。由于驯鹿的生活习性,加之森林生态的脆弱以及鄂温克猎民又是集中而居,成群放养,这给驯鹿的觅食带来很大困难,要解决这一问题,则必须靠频繁的迁徙。迁徙是鄂温克猎民游牧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也是他们生活在大兴安岭中最壮丽的篇章。
迁徙前,猎民们先将驯鹿集中在一起,并将部分能够乘骑和驮物的驯鹿系上笼头,拴在附近树上,一般较老实的驯鹿用来驮人,较生性的驯鹿用来驮物。迁徙开始了,队伍正中是年轻妇女牵着驮物驯鹿走在前面,一户接一户,队伍后面是骑在驯鹿上的老人和儿童,队伍两侧是担负追赶驯鹿的大人和孩子,猎民的几条猎狗也加入了迁徙队伍。人的吆喝声、狗的狂叫声、驯鹿的喘息声响成一片,整个猎区都成了沸腾的海洋。相同的是在北极,每年的春天,驯鹿便离开亚北极地区的森林和草原,沿着几百年不变的路线向北进发。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雌鹿,它们的身量虽然不如雄鹿,它们却是鹿群的灵魂。雄鹿紧随其后,迁移队伍秩序井然,长驱直入。
这种长达数百公里的大迁移,它们边走边吃,日夜兼程,沿途脱掉厚厚的冬装。薄薄的夏衣让它们的体态变得更加轻巧,而脱下的茸毛掉在地上,就成了掉队驯鹿的路标。驯鹿总是匀速前进,只有遇到狼群或猎人的追赶,才会一阵猛跑,发出惊天动地的震响,积雪被它们高高扬起,宁静的雪原一时间也变得雾气腾腾,让和谐美好的自然环境多了几分血腥。
现在这种驯鹿的大迁移已经不会再看到了,因为最后一批鄂温克猎民已经住进了新居,驯鹿也实行了圈养,狩猎时代与狩猎民族已经在我国的历史上永远地写下了句号。
据考证,鄂温克人饲养鹿可追溯到汉朝以前,《梁书》中关于“养鹿如养牛”的记载指的就是这里饲养驯鹿的北方民族。由于历史的发展和时代的变迁,驯鹿在其他北方民族中都已先后消失,惟独在鄂温克猎民中得以延续。这种独特的驯鹿文化已经延续了数千年,然而,以狩猎和放养驯鹿为生的鄂温克人,今天,随着生态环境及生活方式的改变,鄂温克人的驯鹿文化正在走向消亡。相反,在挪威、瑞典和芬兰等国家的法律中,对从事驯鹿业的拉普人却给予了许多特权规定,因为驯鹿业是拉普人最古老和传统的生活技能。
在芬兰,拉普人的驯鹿地区在芬兰的北极地区,有56个牧区,占芬兰国土面积的40%,人口的8%。北极地区,若以植物分布划界,全部泰加林带被归入了北极的范围,这里的面积超过了4000万平方公里。是我国陆地领土的4倍。但愿这里的驯鹿,永远不会消失,永远保持着那种原始的野性和原始的自然性。
虽然句号已经划上了,可是鄂温克人留下的以驯鹿为主的食药同源的生活方式,会永远闪着光亮,这也许应当是鲜有记载的鄂温克医药闪光的一页吧。但愿现有的这几百头驯鹿,能够一直发展下去。